言不渝一晚上没睡好,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去学校开期末总结大会。会上校长及教务主任分别就本年度的教学情况做了总结。校长一一将各年级各班的情况做了大概点评,因大部分班级都由老老师们带着,各位老师们都是有资历的人,校长的评价总结点到为止,大家一派和气。

    轮到言不渝的时候,校长看了看手里的文件,笑意收敛:“小言,你们班里某位家长来找过我,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这件事,找对方谈谈,不然影响不好。”

    言不渝一愣,随即就明白了校长说的是谁。她无言以对,失眠的头痛令她现在很是烦躁,只好闭上眼点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校长点点头,转而说起了成绩,依旧是重点点到了言不渝班里的平均分和总排名。虽然他说得委婉,但谁又听不出他的意思,无非就是批评她的班级成绩,批评她工作效率。言不渝没有反驳,张了张嘴又觉得意兴阑珊,点点头,应了声她便低下头不再作声。

    班里的情况她早已告诉过校长,抛开那些顽劣的后进生不谈,光是林杰辉一个,就足以将她辛苦提起来的成绩拉回谷底。

    期末的卷子她已经看过,林杰辉卷上的空白和肆意乱画的图案令人无比生气,然而更令人愤怒的是他在简答题后写的回答。

    言不渝不明白,她付出心力想要帮助的孩子怎么会在卷子上写下对她的咒骂。

    就像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,寒心而无语。

    校长还在说,言不渝已经听不进去了,她觉得无力觉得疲惫,她再次认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改变林杰辉。

    她这块钝刀劈不开顽石。

    会议开了挺久,开完会她们又干了一下午活,分好卷子做好记录,到结束时言不渝快成了行尸走肉了,脑子里除了回家没有别的念头。

    下班的时候,同事捎了她一段,在她家门外两条街的地方放下她。言不渝心头憋闷,趁着落日晚风渐起,于是决定走走。

    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往回走,街边的热闹吸引了她的注意。

    暑期的夏夜总是格外热闹,天还未全黑,街边的小店就已经摆好了桌椅,烧烤的香气飘散出来,诱人馋虫。

    工作上的不顺利和感情上的纷乱令言不渝烦闷,她的眼睛落在了小店外成摞的啤酒瓶上。想了想,朝便利店走去。

    吃药伤身,抑郁伤心,唯酒入怀解忧化怨。过了一会儿,言不渝提着几瓶酒出来。

    便利店的酒水大多是普通的二锅头和一些低度的酒精饮料。左右今天她也算正式放假了,正好是一醉方休的时机,哪怕醉到明天晚上也无所谓。于是言不渝又往超市走去。

    还是超市里的品类齐全,半个小时后言不渝提着又一袋酒出来,连同刚才买的一起提着往家走去。

    回想刚才,她还有点心有余悸。方才在超市正挑酒,忽然闻栖打来视频吓得言不渝赶紧离开酒水区跑到饮料柜旁。果然,闻栖一眼就看出她在哪,笑着问:“在逛超市呢,想喝饮料了?”

    小时候言不渝偷偷喝酒被闻栖凶过,这会有种被抓包的心虚,点点头干笑道:“嗯,有点渴。”

    闻栖穿着西装,衬衣领口微开,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。看样子他应该还在加班,一边看文件,一边看向手机:“你以前不爱喝饮料,现在有喜欢喝的了吗?”闻栖很是好奇,“喜欢哪个,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言不渝赶紧随手拿了一瓶花茶:“这个吧,不太甜。”

    闻栖一看,了然一笑:“我猜也是这种,太甜的你还是喝不了。”

    闻栖也只是趁着不忙的时候看看言不渝,因此简单说了几句就继续忙去了。挂了电话言不渝松了口气,拿着那饮料回了酒水区。光酒也不好喝,兑点饮料吧。

    提着一大兜酒水饮料,言不渝慢慢走回家。

    刚进小区走了没一会就看见不远处的停车位旁站了好几个男人,正围着一辆黑车议论。言不渝瞅了一眼,听见些艳羡夸赞的声音,猜是来了什么好车,她对车不大感兴趣也没多留意,直接回了家。

    气喘吁吁地提着好多酒水爬上六楼,言不渝忽然找不到钥匙了。

    地上有不少灰尘不适合放东西,言不渝把袋子换到左手,右手艰难地伸进包里摸索钥匙。

    突然,身后的门锁响动,言不渝被下了一大跳。

    小偷?!

    对面没人住,怎么会有动静?一定是进小偷了!

    一瞬间,言不渝脑中闪过很多画面。她要不要装作没看见,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看见了他的脸就杀人灭口?

    脑子里的各种猜测飞速旋转,但脑子还没做出决定,身体就已经下意识转了过去。

    回头四目相对,言不渝愣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洛成杨安静地坐在沙发上,视线始终停留在门口。但直到太阳西斜,言不渝都没有回来。

    他又想到昨晚在楼下看到的场景,他们接吻的画面像带着刺,一下一下在他心上摩擦。这个点她本应该下班回家的,但人呢?

    夏日燥热,唯独怀里的瓷坛能有一丝凉意。洛成杨抱着奶奶的骨灰,想着言不渝和那个男人会在什么地方,在做什么。

    他的脑袋里有很多声音,父亲的,母亲的,奶奶的。那些声音混在一起令人烦躁。但想起言不渝的声音时,他却觉得平静和安宁。

    于是他想着她,想他们的过往和未来。

    窗边的影子越来越斜,直到暮色四合,门外才传来略显沉重的脚步声。洛成杨轻轻放下瓷坛,走到门边打开门。

    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真切的,近在咫尺的。

    虽然是夏天,但她还是一身黑衣,背对着他的背上长发披散,微卷的发丝正因她的动作往下滑落。因为他的动静,她像是受惊一样抖了一下,然后回过头来,脸上的神情紧张而戒备。

    她在极力表现得镇定,但看在他眼中却分明惊慌不安。

    夜色渐临,楼梯间的灯光惨白,她浑身的黑更衬得她的脸颊、脖颈和胸口的皮肤更加雪白。惊惧的眉眼黑沉沉的,连同眼下的青黑都充满了距离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的眼神格外陌生。

    洛成杨想,不对,这样不对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,那里似乎与别的地方不同。但视线刚一触碰,她便敏锐地觉察到他的目光,脸颊微侧,额角碎发落下来遮住那里。

    该说话了,不然她会更加戒备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好,我是新来的邻居,洛成杨。”

    嗓子因为失水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,听见自己声音从未如此温柔。

    这样才对,就像她喜欢的那个竹马,昨夜他们接吻时,他是不是就是这样温柔地说着甜言蜜语勾引着她主动吻上去。

    心中莫名的感觉犹如酝酿着的火山,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汹涌。

    是妒意吗?

    他盯着她红润的唇,目光幽深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言不渝一手提着两袋酒水,一手还在包里摸索,见对方伸出手来,有些无措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向她探过来,然后在她迟疑茫然的片刻接过她手里沉重的袋子。

    “我帮你拿吧。”

    低沉的声音在身前响起,皮肤的触感一触即离,言不渝左手一轻,东西就不容置疑地到了对方手里。

    “……谢、谢谢。”

    言不渝正要伸手掏钥匙,对面的男人又伸出手来。

    她反应过来,赶紧握住:“你好,我叫言不渝。”

    柔软微凉的指腹匆匆一碰便轻轻离开,心里叫嚣着想要更多,洛成杨收回手,露出一丝微笑。低头看向手里的袋子——全是酒水。

    言不渝找到了钥匙打开门,伸手接回她的袋子朝对方笑了笑:“……谢谢。”对方的眼神让她觉得不自在,言不渝恨不得马上回屋,但碍于人家刚刚帮自己拿了东西,言不渝还是客套了一下,“你刚来,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叫我。”

    那双好看的眼睛从酒上离开回到她脸上,他注视着她,道:“好,不渝。”

    言不渝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人好奇怪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回家,言不渝刚放下东西,闻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
    她点开免提,一边归置东西,一边说话。

    “喂,不渝,回去了吗?”

    “刚回来,你呢,还没下班?”

    “还有些工作没完,这几天可能要忙一阵子了。”闻栖有些懊恼,“一直想等你放了假就带你出去玩,现在又要推迟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工作要紧。”言不渝安慰道。

    她心中有些庆幸。自从昨天那个分手的念头冒出来后,言不渝就对闻栖充满了愧疚。她要找个恰当的时机结束这段关系,在这之前的每一天,她都不应该再享受闻栖一无所知的付出。

    闻栖叹了口气,道:“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?等我忙完我们就去。”

    言不渝不敢接这个话,于是装作没听到岔开了话题:“我对门来了一个年轻人,房东终于把这屋子租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,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吧。”

    “男生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帅不帅?”

    言不渝想了想,诚实道:“帅。”就是有点奇怪。

    “好像姓洛,叫什么我忘了。”

    闻栖笑了笑:“很少听你说别人帅,看来是确实帅。”

    言不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是吗?大概因为你是我从小到大见过最帅的那个吧。”

    闻栖笑得开心,但很快就敛了声:“那不渝,你喜欢过的人里我是最帅的那个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——”

    言不渝想也不想道,话一出口随即顿住。

    他怎么会这么问,难道他知道了什么?言不渝一下子紧张起来。她不是害怕他知道她喜欢过别人,她只是害怕他会发现她的隐瞒。

    不过闻栖却没有再问,闻言只是笑了笑,仿佛刚才不过随口一说: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闻栖捏紧手中的笔,脸上笑意消散。

    原来她真的在他不在的时间里遇上了别的男生,原来他的直觉并非错觉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她眼中挥之不去的一缕悲伤与他有关,直到最近越来越明显的躲避才令他忽然惊醒。

    如果那缕哀愁是因别人而生的呢?她的心是不是已经不再完全属于他?

    那么让她哀愁的人又是谁,是那个叫原重的人吗?他能不能让她的目光再次只看向他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挂了电话后,言不渝长长地出了口气。看着镜子里“如释重负”的自己,她忽然觉得讨厌。

    明明是曾经最喜欢的人,为什么现在却会想着法子逃避。曾经和闻栖说句话都可以开心好久的她,什么时候把这当成了负累?

    当然,这不会是闻栖的问题,那么就是她的。

    言不渝拍拍脑袋:不要多想了,不要再想了。

    负面的情绪和不加约束的思维就像黑洞,可以吞下人的理智。她曾经失控过,她不能再来一次。

    要放松,要开心。事情总会顺其自然的。

    门外传来轻微的关门声,言不渝想对门估计是出去了。

    把东西归置好,简单收拾了下屋子,言不渝洗漱完穿着睡衣走到厨房。从冰箱里取出冰好的酒水饮料,随意选了几种,简单地调了一大瓶倒进玻璃瓶中,连同杯子一起端到阳台。

    这间房言不渝很喜欢的一个地方就是它的开放式露台。相比时下流行的全封闭阳台,这种更适合在夏天的夜晚坐在躺椅里小酌几杯,夜风和酒意一起吹一吹,人便醉了,摇摇晃晃一夜安眠。

    隔壁露台开着门通风,估计是家里灰尘太多透透气。

    言不渝躺在摇椅上,喝了口自调的酒:嗯,味道还不错。

    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,发现肖媛媛又在外面和男朋友约会,点了个赞继续往下滑。

    她有些想念小羊人,他们可以随意地聊天而不用有顾虑和隐瞒,况且他还是唯一一个能诉说现在感情困境的人。但是网友之间的联系又是这样的脆弱,只要一方不回消息,他们的友谊好像就要结束一样。

    回想他们最后的聊天,言不渝失落地想,或许他们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人和人的感情不能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不变呢,为什么它一定要改变

    言不渝调的酒是混着茶和果香的鸡尾酒,白酒被甜甜的饮料掩盖,入口顺滑,也会让人不知不觉间喝下很多。

    等到言不渝觉得脸颊发热的时候,她已经喝下一大半。漫天的星星像会动一般转着圈,她觉得眩晕,于是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思绪绵软停滞,像陷在了温暖的云雾里,言不渝放下手机睡了过去,丝毫没有注意到隔壁一直敞开着的露台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影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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