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耀亢在20岁的时候就考取了秀才,可是十多年过去了,他依然没有在仕途上有所进步。秀才如同今天的高中毕业生,有了高考的资格,但你必须得考上大学才能够参加公务员考试。从秀才考上举人,就是相当于参加高考成功。

    所以要想考取功名,那就一定要考上举人。丁耀亢已经考了三次都名落孙山,现在自己的社会声誉应该说还是蛮高的。几年来,他结识社会名流,参与一些公益活动,甚至于说写了很多受人瞩目的文章。但你无论在民间有多少名,哪怕是在官场中受人关注,你还是个老百姓、还是个没有俸禄的平民而已。

    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,又在当地经营了很多土地和田产。可以说,母亲是成功的。母亲有文化,是个知书达理的人,又是一个生活中很要强的女人。她生了丁耀亢这样一个经常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儿子,也有时很是棘手。

    母亲对他说“如今你也是四个孩子的父亲,如今为娘也近半百之年。虽然家里不缺衣食,但总归没有功名。你父亲虽然晚年也隐居田园,看似逍遥自在。但毕竟他曾经在仕途之中有所作为,于国家有报孝之德,与家族有榜样之象,与晚辈儿孙可以留下标榜之效仿。虽然你父亲其他儿女也未在仕途中有所任职,但娘生你二人中,皆为庶士,娘有所不甘。希望有生之年看到你兄弟二人能有所作为!”

    老太太这话是希望丁耀亢还是要参加科举,要有个一官半职的社会地位。老婆也受了母亲的影响,也附和着对他说“希望老爷能够参加此次科考,也为三个小儿起些推动作用。”

    丁耀亢一听老婆这话,也觉得有一些愧疚。自己的长子也十几岁了,自己在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是很有作为。吟诗作画,受到邻里的夸赞。而自己的长子还很懦弱,虽然看似很孝顺,但并没有承担的心态,他想也很对不起自己的老婆!

    老婆是自己在16岁的时候母亲给他选择的,自从嫁过来之后,一直在家相夫教子。无论自己走南闯北,还是吟诗作赋,她都没有半句怨言守在家里。孩子的教育责任,自己从来没有承担过,现在自己不敢参加科举,恐怕将来自己的孩子连秀才也不敢去科考。

    想到这些,丁耀亢觉得自己是要担起一定的责任。她就同意和母亲妻子一起下山回家去复习,参加当年的科举考试。

    尽管丁耀亢的文章妙笔生花,她也写了很多历史文章、民俗戏剧,甚至于说如《天史》那样既有故事情节,又有哲学思想的大作。可是你未必能够写出符合科举考试的好文章。

    当然,如果你遇到真正识材的好考官,可能会破格录用。但这种几率是非常小的,而且考官也面临着极大的风险。科举考试虽然比较呆板,但他也是贫民走向仕途的最平等方式。

    无论你是达官贵人的子弟,还是普通平民百姓,八股考试他都是按照特定的格式,特定的审核手段来评判考生。所以这种仕途的谋求方式,说难也很难,说不难也很容易。只要你掌握套路,按照套路去学习和考试,成功的几率就非常大。

    丁耀亢并不是不了解这些套路,只是他难以走进这种套路中去。也许他并不是想刻意标新立异,但是从小在父亲身边养成的刚正不阿,向往自然的道家无为思想,让他无形中与这种科举制度和思想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此次回到家中,他放下这几年的自由散漫心态,重新捧起儒家思想和科举套路。但是,进入套路中,他又感觉到头晕眼花,四肢无力了。

    老婆每天伺候在他左右,对他百般服侍。说实话,结婚十多年来,丁耀亢和自己的老婆说话的次数都有限。

    难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,还是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偏见,总是让自己与老婆没有任何话来说。母亲有一次跟他讲

    “老娘虽然给你包办了婚姻,但如果你感觉不开心的话,可以在外边纳一个喜欢的小妾。家里这边我和萌儿去说。”

    萌儿是老婆的小名,老婆姓孙,这孙氏其实很是听母亲的话。

    母亲把自己的意思后来跟孙氏讲了,孙氏也很同意。男人整日不着家,自己又能怎么样呢?虽然他也不能理解丁耀亢的游山玩水的情怀,但自己做一个女人家三从四德,还是懂得的。

    丁耀亢并没有去寻花问柳,更没有纳小妾。这让孙氏感觉丁耀亢还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男人。正如婆婆讲的,自己的男人没有功名,只靠家里婆婆经营的田产维持生计。这样下去,自己膝下还有三儿一女,将来也是这种态度,那他们面对社会的话是不是也很难在社会上立足呢?

    道理她讲不明白,但心里踏实,她很赞许婆婆的想法。这回丁耀亢能够安心回到家里复习,准备迎接科举,她自然是很高兴的。

    丁耀亢也是下了最大决心参加这次科举,所以起初的几天确实安安静静地去看科举资料。可是老婆天天围着自己转,不是端茶就是倒水,慢慢的他就烦躁起来。不自觉之中,他又偷偷地拿起自己喜欢的历史和田园诗词去品味,只有看到这些东西,自己才能够心花怒放,才能够感觉到人世间的美好。

    老婆不识字,但是母亲却识字的。有一天来他的房间看他在看闲散的书,就有些生气的,就对丁耀亢说“既然准备参加科举,你已经游玩了这些年,为娘希望你这次能够一举夺魁,别在贪玩!”

    这话其实也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一个鞭策。可在丁耀亢听来,母亲是在打自己的脸。但他又不能对母亲发作,觉得母亲这么多年在家经营,自己一分力气都没有参与,也确实没有脸和母亲去发作。

    恰巧这时,老婆端着茶水进来。母亲生气就走了,老婆并没有看到婆婆和男人之间产生了隔阂,依然把茶水递到丁耀亢面前说“老爷先歇息一下,喝杯茶水吧!”

    丁耀亢正处在烦躁之中,手里拿着毛笔,正想落笔,老婆的茶水一下子就碰到了毛笔上。茶水洒在了毛笔上,毛笔中的墨汁一下子染黑了手里的书。气的丁耀亢抬手就是一巴掌,老婆没有思想准备,没有想到丁耀亢会打自己。结婚这么多年来,两个人都相安无事,除了吃饭睡觉在一起,虽然没有多说过几句话,但是丁耀亢也从来没有打骂过自己。

    这一巴掌下来,丁耀亢也有些后悔。老婆在家没有撒米,没有丢面,一心一意跟着母亲照料这个家,怎么说也不该自己打她。

    老婆被打,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。但她并没有张扬,而是急忙去捡起被丁耀亢打翻的水杯。然后捂着通红的脸退了出去。丁耀亢的心里一下子就自责起来,哪怕是老婆跟他喊叫几声,也许他会好受一些,但老婆没有,而是不吭声的退出去,这让丁耀亢更没有脸面。

    第二天,丁耀亢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,对母亲说“母亲大人,儿子在家里感觉学习起来很是压抑,也许这些年来散漫惯了,在家里安心不下来。还是希望娘能够允许我回到山里去复习,而向您保证一定安心学业,最大的努力参加考试。”

    话说到这份上,母亲也没有办法,觉得再留他在家,那也是对他的一种折磨。老婆听说他要走,一下子跑回自己屋里哭去了。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,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,才能赢得男人的喜欢。本以为自己为丁耀亢生了儿女,丁耀亢就能够收心回归家庭。可是三儿一女都已经逐渐的长大起来,他们的爹还是不安心于在家。现在好容易被婆婆劝回来,安心在家学习四书五经,这没有几天又要离开。

    没有别的办法,老婆只有帮他收拾行囊,送他出行的份儿了。

    临行前,她把孩子们都叫过来给爸爸送行。丁耀亢对他们不冷不热,相反对自己的婆婆却毕恭毕敬。其实她也很敬重婆婆,公公去世的时候婆婆二十七岁。婆婆带着十一岁和六岁的两个儿子,逐渐的把家过成这个样子,而两个儿子也都娶妻生子,婆婆那才叫真正的不容易。

    如今,婆婆的大儿子32岁,小儿子27岁。两个儿子还靠母亲来维持家业,这也真是不容易。所以她更能理解婆婆,自己劝不了自己的男人,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。

    说实话,丁耀亢此时离开家也是心里酸酸的。每每填词作赋,他都能处在一个忘我的境地里。一旦回到现实中,也确实不得不承认,自己不够有承担性。如果没有母亲的整日操劳,没有母亲经营的田产,可能自己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写诗作赋。当年爸爸留给他们的田产,屈指可数。如果说靠那些产业过到现在的话,已经是早难以维持了。但是母亲却不断的增加产业,让自己这些年才能够安心生活在自己的心灵世界。所以他也是在内心里很是感激母亲的。

    他就是静不下心来,拿起那些四书五经,就感觉读的头晕脑胀。尤其按照八股文去复习科举知识,简直是杀头的感觉。

    回到山里,他调整了好多天,还是难以静下心来。

    索性他又呼朋唤友,重新过起了自己的田园生活。慢慢的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。

    可是他不能违抗母命,自己既然答应了母亲参加科举,那还是要每天看一些科举之类的书籍。

    他这样一种心态可想而知,这次科举,他还能够成功吗?考试之前,母亲把他接回家里。这次母亲语重心长地对他说

    “你只管尽力就行,考的上考不上,你都是我的儿子。你弟弟耀心也已经考过秀才,你兄弟二人这次一起去赴考。他还年轻,机会也更多。但不如你走出去过,他未有涉世经验,你带他见见世面,不管考上考不上,也让他了解一下科举之事。”

    丁耀亢就带着弟弟去省城参加乡试。乡试必须是考过秀才的人才有资格,他在20岁的时候就考取了秀才。所以每次的乡试,其实他都是可以参加的。弟弟不同,弟弟前两年才刚刚考过秀才。

    所以兄弟俩都有资格参加乡试,弟弟没有见过世面,而他却可以带着弟弟到省城去考试。

    没见过世面的弟弟,见到什么事情都感觉新奇。他带着弟弟在省城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来,弟弟每天还是很紧张,总是捧着那些书摇头晃脑的去背诵。要说弟弟背的那些内容,他都能够了解的一清二楚。可是你让他自己背出来,他却不能够完整地说出来。

    弟弟每天还让他考自己,本来说想让弟弟放松一下,在省城多逛一逛看一看世面。可是弟弟紧张得没有心情出去,总是把自己关在屋中,去诵读那些干涩的语句。

    好容易等到了考试的日子,弟弟紧张的连饭都不想吃。丁耀亢就笑弟弟太痴迷,告诉他说这是第一次参加乡试,其实没什么紧张的,拿了卷子你就按部就班的填写就是了。会的你就答,不会的你先放一放。弟弟也都一一点头称是,但那几天还是吃不下喝不下的。

    考完之后,丁耀亢感觉自己答得还是很满意的。他问弟弟答得如何?弟弟半天也说不明白,说自己好像该答的也都答了,但是就是有些掌握不准自己答的是否准确。丁耀亢哈哈大笑说“第一次参加乡试都这样的,以后参加次数多了,就不会这样紧张了。你放心好了,下次你再参加,你就不会感觉自己答得准确不准确了。”

    丁耀亢还能笑得出,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考得上。弟弟没有心情去顾及其他事,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,最后发榜的时候,弟弟反而考上了举人。

    弟弟考上了举人,他还是名落孙山。回到家里,敲锣打鼓全家以及乡村都为弟弟丁耀心庆贺。

    他虽然也很高兴,但是自己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上,而弟弟一次就成功了,这让他没有脸面继续在家。

    而没有经过世面的弟弟呢,开始准备到京城去参加考试。进了京城考试,那就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了。

    弟弟来山里找他,向他求教如何进京城会见各类人以及如何去会考。他听了弟弟的话,沉默不语。他哪有资格去指导弟弟啊?自己也没进过京城,这些年游山玩水他在行。虽然也和更多的有知识、有学问的人接触和拜访过,但走上层线路他还是没有任何经验。

    弟弟其实也不完全是向他请教这些,而是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哥哥。毕竟是一奶同胞,因为弟弟嘴比较笨,所以也不知道怎么样安慰这个受伤的哥哥。

    这次乡试,弟弟考上,而他名落孙山,对他的打击其实更是很大。他其实此时更是迷茫,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了。

    预知后事如何,下文接着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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